楼下张大爷最近总对着个铁盒子发呆,那是个老掉牙的收音机,外壳都磕得坑坑洼洼,调频旋钮转起来“咔嗒咔嗒”响。我上周路过他家窗根儿,正瞅见他用袖口擦那机器,擦完又把天线掰直了,像是在摆弄什么宝贝。
这收音机跟了张大爷快四十年。他以前在纺织厂当保全工,三班倒的时候,车间里机器轰鸣,就靠这收音机听《新闻和报纸摘要》。我听他说过,有回值夜班,车间电路出问题,灯全灭了,他就摸着黑把收音机贴在耳朵上——那时候收音机是黑白的,喇叭里滋啦滋啦响,可播音员的声音像根绳子似的,把他和外面世界拴得死紧。“那时候啊,下班路上揣着它,连路过菜摊都觉得踏实。”他摸着收音机上的划痕,眼神有点飘。
可现在这踏实劲儿变了味儿。前儿我去社区小广场遛弯,看见几个老头老太太围在石桌旁,人手一部智能手机。李婶举着手机喊:“老王头你瞅瞅,我孙女刚给我发的视频,这小丫头片子在幼儿园学跳舞呢!”屏幕里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扭得跟个小陀螺,边上还配着“爱你孤身走暗巷”的儿歌。张大爷站在边儿上看了一会儿,摸出自己的老年机,屏幕小得可怜,字体还是绿的,跟他手里那个“大铁盒”比起来,倒像是个玩具。
要说变化,菜市场最有发言权。我常去买菜的王阿姨,去年还举着杆秤跟顾客掰扯:“您瞧这秤星子,一星一两,错不了!”今年再看,她摊位上摆着台电子秤,往菜上一搁,“滴”一声就跳出数字,还能打印小票。“现在年轻人买菜都要这个,说清楚斤两,省得闹心。”她边说边按着按键,手指头在屏幕上点得飞快,倒比我这个年轻人还利索。
不过有些老习惯,还真不是机器能替代的。上个月张大爷家孙子结婚,他把压箱底的老照片翻出来,装在相框里摆在客厅。那是他跟老伴儿的结婚照,褪了色,边角卷着,可他擦得比供祖宗还仔细。“手机里存再多照片,哪有拿在手里实在?”他跟围观的亲戚念叨,“你看这相纸,摸着有纹路,看着有温度,跟看手机里的小格子不一样。”
前几天我陪张大爷去医院复查,他非让我教他用手机挂号。我刚打开APP,他就凑过来看:“这界面咋跟当年收音机调频道似的?这儿点一下,那儿滑一下……”我教他选科室、填信息,他学得认真,嘴里还念叨:“记着,先点这个‘内科’,再找‘心血管’……”等挂上号,他举着手机直乐:“这下不用早起排队了,咱老头也能跟上趟儿。”
其实仔细想想,日子不就这么过来的么?以前盼着家里装电话,后来有了BP机,再后来换手机,现在又流行智能设备。东西换了一茬又一茬,可藏在里头的那股子劲儿没变——都是想把日子过舒坦,把身边人连得更近。就像张大爷的收音机,现在虽然不常听了,可逢年过节,他还是会给它换节新电池。有回我问他图啥,他说:“这玩意儿陪我过了大半辈子,听着它响,就觉得踏实。”
咱普通人过日子,不就图个“踏实”俩字儿么?老物件儿也好,新科技也罢,都是为了让这日子更熨帖。就像张大爷说的:“机器是死的,人是活的,只要心里那根弦不断,啥都能处出热乎气儿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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