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你连喝口水都得拿瓶盖量着来,一天就那么50毫升,也就润润嗓子,时间这玩意儿,估计就没啥意义了。但有个叫“猫”的乌克兰老兵,硬是带着俩兄弟,在这种地狱难度的模式下,把20天的短期任务,熬成了156天的超长待机。
这哥们儿本名亚历山大,43岁,一个在乌军里不算老也不算嫩的年纪,身体状况嘛,按他自个儿说的,其实更适合在后方当个文书或者管管后勤。可他偏偏“主动”申请,要跟战友们在前线同生共死。你品,你细品这“主动”俩字儿,在那个环境下,有多少身不由己,咱们就当个谜猜猜得了。反正指挥官大笔一挥,批了。
于是,今年五月,“猫”和他的两个战友出发了。目的地,红军城外的一个阵地。原计划跟郊游似的,守个20来天就换防。结果光是走到那个“度假点”,就花了他们两天半。你没听错,不是什么千里奔袭,就是一段并不算长的路。为啥?因为天上俄军的无人机,跟夏天池塘边的蚊子一样,嗡嗡嗡没完没了,唯一的区别是,被这“蚊子”叮一口,人就没了。所以行军的节奏基本是:听见嗡嗡声,“噗通”一声扑倒在树丛里装死三分钟,等飞机飞远了,再猫着腰跑几步,然后下一架“蚊子”又来了,循环往复。
好不容易到了点位,一个只能容纳三人的地下掩体,这就是他们未来156天的“家”了。刚开始还乐观,觉得最多撑一个月总该换人了吧。结果一个月过去,两个月过去,周围的友军阵地一个接一个地哑火,地图上代表己方的蓝色区域肉眼可见地被蚕食。他们终于明白,这趟差事,怕是没有回程票了。
有一次,他们联系上附近阵地的一拨兄弟,那边的惨状简直没法听——蹲了四个月,没吃没喝没药,全员重伤,纯粹是在耗命。“猫”小组省出点水给他们分过去,后来,就再也联系不上了。结局,“猫”没说,但我们都懂。战争里,失联通常就意味着从花名册上被划掉。
他们的阵地,从一个防御点,不知不觉就变成了敌后侦察哨。因为防线已经名存实亡,他们被俄军的渗透小组三面包围。任务也变了,不再是开火,而是当“眼睛”:看到俄军小队,汇报坐标;看到俄军无人机,汇报型号和方向。除非俄国人的脚都快踩到他们脑门上了,才敢从射击孔里小心翼翼地打几枪,然后立刻缩回去,让后方的无人机来“补刀”。开一枪就得换个地方,可惜他们没地方可换。暴露,就等于团灭。
这种日子,最大的敌人不是对面的士兵,而是饥渴。后勤线早就断了,补给全靠自家无人机“滴滴投食”。可俄军的反无人机系统也不是吃素的,十次空投,能有三四次成功送到他们头顶就得烧高香了。大多数时候,补给包“咣当”一声砸在百八十米外,去不去捡,就成了一道要命的选择题。出去,可能撞上俄军巡逻队;不出去,就只能活活饿死渴死。有一次,三个人分食最后一片面包,那种滋味,估计比吃土好不了多少。为了活下去,他们还是赌了一把,趁着夜色摸出去,万幸,这次赌赢了。
水,比食物更金贵。除了空投,就指望老天爷赏脸下雨,他们在掩体外边放上所有能接水的容器,收集那点浑浊的雨水。至于上厕所,那更是对人类尊严的终极考验。所有的一切,都在那个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解决。亚历山大带了手机,没信号,唯一的作用就是每天开机自拍一张,算是给自己的活命倒计时,然后立马关机省电。那一张张胡子拉碴、眼窝深陷的照片,就是一部无声的战争电影。
就这么一天天硬熬,熬到了10月份,在他们快要忘记外面世界长啥样的时候,撤退命令居然来了。整整156天。可别高兴得太早,撤退同样是玩命。没有装甲车接应,没有特种部队开路,就一张无人机空投下来的地图,上面标着路线。指挥官挑了个起风的傍晚,这个时间点无人机活动会少一些,然后就一句:“哥仨,靠你们自己了。”
他们再一次赌上了所有的运气。在夜色掩护下,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10公里,终于摸到了乌军的另一处阵地。第二天,再走12公里,才算真正逃出生天,被车接走。三个人直接被送进了医院,身体已经垮了,但比身体更麻烦的是精神。亚历山大说,他躺在干净的病床上,就是睡不着,一闭眼,耳朵里全是无人机那该死的嗡嗡声和没完没了的爆炸声。

